探險
這是托馬斯·哈姆沃德爵士的作品《騎士年鑒》中的一章。這位騎士男爵在他晚年寫作時，打算以一種更莊嚴的風(fēng)格，延續(xù)帕爾維斯修士樸實的作品《高級十字軍編年史》。由于它源自中世紀的浪漫故事，所以風(fēng)格過分華麗，同時，這種敘述是自傳式的，并非側(cè)重歷史。盡管如此，這本書還是有些意思的，因為它描述了那些違背自己意愿被帶到銀河系的人類，是如何戰(zhàn)勝了自己潛在被奴役的命運并建立了英格蘭帝國，并與建立已久的星際社會互動交流的。
占星家們根據(jù)記載中的貧乏數(shù)據(jù)計算出，失落的地球已經(jīng)慶祝了三十個復(fù)活節(jié)，我們的耶穌紀元是 1375年，當時羅杰國王在他的特洛伊諾瓦特城召開了一次大會。他這樣做有三個目的。首先，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和他一起向全能的上帝致以莊嚴的感謝，感謝祂的仁慈和祝福。其次，他要通過世俗的慶�；顒优c老友們敘舊，增進友誼，結(jié)識在三十年前那場孤注一擲冒險中的追隨者們已成年的子女。第三，他要和他的大臣、騎士，以及如今在眾多世界中擁有自己封地的女領(lǐng)主們，討論當前的挑戰(zhàn)和未來的努力方向。
他們跨越長達一百光年之遠的距離，穿越了一顆又一顆恒星，乘坐的宇宙飛船上裝飾著他們的武器和勛章，他們自己也身著光彩奪目的刺繡、天鵝絨、絲綢和皮草。旗幟飄揚，號角聲和鼓聲響徹天空，神圣的馬匹還有戰(zhàn)馬在皇家港下了船，神氣活現(xiàn)地騰躍著，從高墻和閃著光輝的城垛下經(jīng)過，進入了宮殿。不過，他們最初從英格蘭帶來的武器卻被永遠保存在了榮耀之地。
這些武器中雖然有劍或者長矛，但更多的則是農(nóng)民的弓、軍士的斧子或農(nóng)奴的長鉤。讀者們，請記住，即使算上那些成為羅杰·德·圖納維爾爵士雇傭兵的平民男人、女人、孩子、神職人員最初的人數(shù)也并不多。當然，幾乎每一個在那次圣戰(zhàn)中幸存下來的人，最終都加官晉爵，并掌管了他們所征服的部分領(lǐng)地。而且，此時到達的大人物中，超過一半都來自不同種族，都接受了真正的信仰，并對我們強大的君主心懷敬意。
這除了提醒我們自己的起源之外，還起到了引以為戒的作用，告訴我們要謹慎行事。我們打破了韋斯格人的殘酷統(tǒng)治，使他們臣服，從而贏得了那些被他們屠殺和壓迫的其他種族的感激。以前的一些敵人已經(jīng)成為我們的朋友，事實上，由于他們的聰明才智、淵博知識和先進科技，他們在我們之中地位很高。不過，他們中更多的人仍對我們充滿敵意，心懷不軌。有些人企圖造反，更多的人逃離了我們的視野，潛藏在未知的茫茫恒星之間。他們?nèi)匀粨碛兄膳碌牧α俊Ｒ幻逗藦楊^就能摧毀這座城市，廢除君主制和教皇制。我們英格蘭人還沒有廣泛分布在各地。如果沒有特洛伊諾瓦特的領(lǐng)導(dǎo)和資源供應(yīng)，那么在受到來自外部和內(nèi)部的攻擊時，我們統(tǒng)治的世界不堪一擊。如果我們被推翻，那將意味著基督教世界的末日，就像亞當?shù)暮笠嵋粯�，會在群星中滅亡。因此，我們的�?zhàn)艦一直在安茹星系巡邏，并實際控制了溫徹斯特星球。任何飛船都必須經(jīng)過徹底的登陸檢查，否則不得靠近。
盡管如此，這里的氣氛還是充滿愉悅，人們的行為也很放縱，因為在他們曾經(jīng)勝利的地方，英格蘭人再次相遇。我承認我喝了很多的睚珥酒。
第二天早上，修理我麻木腦袋的木匠也許可以原諒我做彌撒時的情緒。我和我的雇主國王的小兒子（我最近成了他的侍從）埃里克·德·圖納維爾爵士一起參加了這次聚會。
教堂非常擁擠， 他只好避到一個宮廷禮拜堂中， 那里的牧師烏拉魯拉的馬庫斯神父，正在布道，預(yù)計將持續(xù)到末日審判。在我寫到這兒的時候，他的話從過去的記憶中浮現(xiàn)，再次縈繞在我心中。
你們要真誠地贊美上帝，要驚嘆于上帝對我們的眷顧。我們從地球分離出來的事實就是例證。只需回顧一下。一艘韋斯格偵察飛船，為了尋找新的領(lǐng)土并將其占領(lǐng)，帶著恐怖和屠殺的架勢登陸了安斯比村落。勇敢的人們進行了反擊并奪取了這艘飛船。接著，他們試圖利用它來結(jié)束法國戰(zhàn)爭，解放圣地；但由于上當受騙而進行了漫長的航行，在那里，他們必須為生存而戰(zhàn)。憑借神的恩典，以及他們的勇敢和機智，最終取得了勝利。但在最初的混亂中，航行記錄丟失了。太空中恒星繁多，它們的每一顆行星都巨大且引人注目，以至于沒有一個探險家能夠找到飛回母星的航線。但不要加入那些自怨自艾者的行列。反而，應(yīng)該去反省。正因如此，羅馬和耶路撒冷在太空戰(zhàn)爭中避免了滅亡的命運。與此同時，這些背井離鄉(xiāng)者被迫把基督教教義和英格蘭的規(guī)矩帶給了愚昧無知的野蠻人。他們的回報巨大，世俗方面和精神方面都有，當然，后者才是真正重要的
我把布道的這一部分寫下來，作為一種遲來的懺悔，因為我大約在那時就睡著了。另外，我已經(jīng)急不可耐了。我的雇主向我透露了一些他打算做的事情。
作為新林肯郡伯爵兼潘貢山男爵紅衣約翰的兒子，以及埃里克爵士（雖無法繼承王位但擁有皇族血統(tǒng)）的侍從，我出席了大會議。和其他侍從一樣，我一直往返于茶點之間，幾乎沒有機會去觀察�；貞洕u漸模糊，化作明亮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到掛毯、掛著的武器和戰(zhàn)利品、華麗的服裝、鑲著黃金和寶石的飾品上；在陽臺上沒法聽見管弦樂隊的琴聲，那里是一陣陣嘈雜的說話聲，還不時傳來一聲喊叫或大笑；肉、葡萄酒、麥芽啤酒、熏香和人類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腳下的獵狗和尖爪貓在搶奪扔給它們的骨頭；一眼望去都是灰白的頭發(fā)，強壯的身軀以及傷痕累累、布滿皺紋的面孔，好在桌子旁到處都是年輕人，才讓這種威嚴減弱了幾分；獅鷲椅上坐著羅杰國王，他膝上放著一把舊時用的劍，象征著權(quán)力和他對人民的忠誠。
當麥克風(fēng)按順序來到埃里克爵士面前，我清楚地記得他的話，因為那些話使會眾驚奇得鴉雀無聲。這些話都有記錄，隨后的辯論也是如此。我只列出其中的要點。他站在那里，有著老鷹一樣的面孔，赤褐色的頭發(fā)，身材瘦削，中等個子他是個年輕人，盡管他曾四處游蕩，打過很多仗，也只是最近才被冊封為爵士他大聲喊道：
尊貴的殿下、大人和夫人們，我要做一件事，一項了不起的事業(yè)！這不是對韋斯格頑固分子的又一次討伐，也不是再次搜尋地球的蹤跡，而是一次為尋找偉大而神圣的寶藏的探險從亞瑟王或更早的時候起，它就是騎士們的目標，是救贖的外在象征以及權(quán)力的容器，在最后的晚餐上，我們的主和救世主把祂最珍貴的血液化成了酒倒入那個圣杯！
驚愕如狂風(fēng)般掠過會議廳。國王以他一貫堅定務(wù)實的態(tài)度首先回應(yīng)道：你在想什么？圣杯不是在英格蘭的某個地方嗎？亞利馬太的約瑟把它帶到了那里。我聽說過關(guān)于這件事的許多傳說，無意冒犯，但其中有些相當瘋狂。而他們一致認為，只有圣潔無瑕的人才能獲得圣杯我知道你的品行完全沒有問題，我的孩子。但我們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處理，不能為了些縹緲的傳說草率行事。
埃里克爵士滿臉通紅。當他把事先準備好的演講詞說完，就沒那么能說會道了。嗯，確實是這樣，他回答，我們，呃，每個人都承認，我們極度缺少圣人的遺物。我們只從安斯比修道院帶走了很少一些。這點東西根本不值一提，甚至連耶穌受難十字架的一塊碎片都比不上。迷信使人們崇拜那些東西，但馬庫斯神父告訴我，那些肯定是假的。我不愿想象那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不幸。但如果我們現(xiàn)在擁有真正的圣杯
他磕磕絆絆地解釋著。他的旅行經(jīng)歷，以及某種與生俱來的友好和開放，使他和許多非人類種族相處融洽。最近，他們之中加入了一位名叫因薩利斯的前韋斯格太空艦長。因薩利斯是一個頑固的異教徒，把所有的事情都歸結(jié)于量子力學(xué)。不過，除了這些，他已經(jīng)接受了文明社會；他對宗教的盲目使他的故事更加可信，因為虔誠不會讓他陷入一廂情愿的境地�，F(xiàn)在他已經(jīng)退休了，多年前他曾參加過幾次為了征服并定居新世界而進行的探險活動。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顆看起來很宜居的遙遠星球。那里除了一組建筑群，其他地方都還沒有被占用�，F(xiàn)在回想起來，那些建筑很像基督教的修道院。
韋斯格人登陸之后展開了徒步調(diào)查，他們發(fā)現(xiàn)一只怪物一條真正的巨龍但它從他們面前逃走了，于是他們來到了一座教堂跟前。在那里，他們遇到了一些人，現(xiàn)在想來，那些人似乎也是人類。透過敞開的門，他們瞥見祭壇上有個像圣杯一樣銀光閃閃的器物，也聽到了難以形容的美妙音樂。雖然那些穿白袍的人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但一種敬畏感降臨周身，把他們嚇得逃走了。之后，他們只是因為害怕被那些冷酷無情的同事嘲笑，或者擔(dān)心職位不保而提交了一份報告，稱測試表明，這個星球在生物化學(xué)方面不適合殖民。
如今，比其他船員活得更久的因薩利斯看到我們進入他的王國，建造了上帝的殿堂，他渴望回去。也許那里有福音書的證據(jù)，可以滿足他科學(xué)的頭腦，給他帶去精神上的平靜。他想駕駛一艘飛船到達那里。
如果我們這些卑微的凡人能夠進入太空，埃里克爵士爭辯道，圣杯也應(yīng)該沒有問題。我想，我們不敢忽視他講述的事情。我承認，這可能是假的，但對我們來說，它也可能是一個征兆，是來自天堂的命令。這時，他的鼻孔抽動了一下。憑我對他的了解，他很渴望從事這樣一項不可思議的冒險。
好，去吧，去吧，以耶穌的名義！威廉大主教喊道，他本人就擁有韋斯格的血統(tǒng)。
羅杰國王撫摩著自己的下巴，仰望著拱形的天花板和懸下來的戰(zhàn)旗，慢慢地說道：記住我們商議的相關(guān)事宜。我們不能派遣艦隊。否則我們家園被襲擊的風(fēng)險將會變得很大。但是好吧，孩子，你確實有一艘屬于自己的飛船，而且而且他提高了嗓門，近乎咆哮，并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圣母啊，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一同前往�。�
我就不去描述之后發(fā)生的騷動了，隨后埃里克爵士獲準離開。第二天，帶著異常的興奮，他像火焰一樣席卷了整個騎士比武大會，將每一位對手都打下了馬，最后他騎著獨角獸來到集愛與美于一身的王后面前，接受她授予的花環(huán)她就是瑪?shù)贍栠_·蒙喬伊（她的名字幾乎家喻戶曉，連我都知道）�？上嘤毥谦F的遺傳工匠還沒有賦予它喜歡美麗純潔少女的能力。
與核導(dǎo)彈和能量投射器相比，波拿文都拉號的規(guī)模和裝配的軍備都很適中。上面有六個人類和兩個非人類，他們的馬也一起擠在船內(nèi)。幸運的是，飛船的引擎是頂級的，在四維空間穿行時能夠接近光速，在大約一個月內(nèi)就能把我們帶到遠離地圖上已知區(qū)域的目的地。
盡管如此，這仍是一次令人厭煩的旅行。過錯不在我的英格蘭同胞身上。和我一樣，他們年輕開朗，沒有因為神圣使命感到壓力，反而備受鼓舞。
除了爵士和我，我們還有兩名重騎兵，一位行星學(xué)家和一位駕駛員兼工程師兼炮手以防自動機器出現(xiàn)故障。為了打發(fā)時間，我們練習(xí)戰(zhàn)斗技巧，賭博，喝酒，研究小眾藝術(shù)，吹噓自己在各個星球的風(fēng)流韻事。
我也沒法指責(zé)因薩利斯帶來的沉悶無趣。從外表上看，他是典型的韋斯格人，盡管歲月使他那一米五高的矮胖身材變得佝僂，短尾巴顯得有些寒磣，沒有毛的藍色皮膚已經(jīng)褪色，那張長著凸鼻子的臉和他尖尖的耳朵上都起了皺紋，黃色的眼睛也變得暗淡了。但這些變化都不太明顯，他仍保持著敏銳的頭腦，冷峻又不失幽默。我們喜歡聽他回憶星際航行和其他事跡，是的，甚至聽他講述自己作為一名軍官參加對抗我們父輩的戰(zhàn)爭回憶也是如此。
不得不承認，反而是我們的隨軍牧師常常使旅途變得很不愉快。神父馬庫斯是一個烏拉魯拉人，他皈依并擔(dān)任了圣職，懷有一腔熱忱。當他喋喋不休地細數(shù)我們的罪惡時，時而講道，時而譴責(zé)，時而無理地要求懺悔，時而冷冷地瞪著三只巨大的眼球，時而搖晃著一根靈活的手指，或者像風(fēng)車般轉(zhuǎn)動著四條胳膊，把他那帶著斑點、綠乎乎的臉扭曲得可怕無比。（我用他是因為找不到更好的詞來描述，烏拉魯拉人是雌雄同體，只在儀式場合才會繁殖。直到今天，由于他們非常謙遜，這一事實在其他星球仍鮮為人知。上帝的作品是奇妙的。然而，在那時，我不禁希望上帝從來沒有創(chuàng)造過這樣一個在人性上幾乎完美無缺的物種）除了瘦骨嶙峋、兩米多的身高之外，教會賦予他的權(quán)威也使我們感到害怕。
歸根結(jié)底，這趟的目的是尋找圣杯。如果我們心懷邪念，即使那里真的有我們尋找的東西，也無法獲得。我們將會失敗，很可能悲慘地死去。另一方面，不排除我們會被已掌握的信息誤導(dǎo)，那么就必須要求我們對宗教精神方面的問題有足夠了解，并且能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謙虛地認識到這一點；否則我們會落入撒旦的陷阱。
因此，馬庫斯神父在船上的計算機中安裝了一個特殊程序它囊括了人類能記起的所有關(guān)于圣杯的故事，并對其準確性進行了評價，同時提供了神學(xué)概要。而他本人也在不停地聽我們告解。
埃里克爵士也變得異乎尋常地虔誠起來，雖然他并非總是一本正經(jīng)。我經(jīng)常看到他跪在教堂的小屋里，舉起劍，將交叉的十字形劍柄正對十字架。這是一把吟唱之劍，劍柄是他委托一位電工打造的。最近他命我在里面裝入一卷贊美詩的錄音帶，一旦使用武器，它就會高唱圣歌。
馬庫斯神父認為，我們攜帶槍支進入即將前往的地方是褻瀆神明的行為，更別說帶科學(xué)儀器了。但是因薩利斯已經(jīng)告訴了我們，那里有一條龍。我們料想，地獄軍隊很可能已經(jīng)建立了一個守望臺，雖然他們不能進入神圣的區(qū)域，但會試著阻止基督徒這樣做。埃里克爵士并不想手無寸鐵地前往。
眼前的行星宛如一顆帶著白色旋渦的藍寶石，圍繞著金色的太陽，周圍又被兩顆銀色的小衛(wèi)星依次環(huán)繞。光譜分析顯示它上面的空氣對我們來說很適宜，一臺生物化學(xué)探測器的報告顯示空氣中沒有毒害，另外，還在星球上可耕種的土壤中發(fā)現(xiàn)了能夠食用的生物。那里的土壤并不算太多，因為陸地都只是由島嶼組成，少數(shù)島嶼較大，而大多數(shù)很小。而這意味著幾乎所有地方的氣候都很溫和。
如果圣杯真是從地球上運來，我們的隊長驚叫道，這里將是它的一個多么完美的新家啊！
啊，難道你不打算把它帶回去嗎？因薩利斯問道。奇怪的是，他似乎有些莫名的驚慌。
沒有圣杯守護者的允許，我們不能私自將它帶走，馬庫斯神父回答道，但是，也許他們會同意人們到這里來朝圣。
那將是一條有利可圖的客運路線。我們的駕駛員喃喃道。
牧師被他的粗俗嚇壞了，罰他念五百遍圣母頌和主禱文，但埃里克爵士說我們現(xiàn)在抽不出時間，他正急不可耐地想要著陸。
因薩利斯確定了這座神殿的所在位置，是在一座主要的島嶼之上，而且儀器顯示它中心的湖泊附近有三座建筑。同時，它們還證實了這里沒有其他居住場所，也沒有任何當?shù)刂腔凵锏暮圹E。難道上帝自創(chuàng)世以來，就保留了這個世界，為的就是此刻供我們使用？我感到一陣寒意掠過脊背。
懷著敬意，我們小心翼翼地控制飛船減速，降落在離目標十五公里遠的草地上。毫無疑問，我們要虔誠地步行過去，埃里克爵士說，阿萊恩和羅伯特他指的是我們的駕駛員和行星學(xué)家要留在艙內(nèi)，準備在我們遭遇不幸時把消息帶回家……呃，如果來不及救我們的話。
當踏進外面的白晝時，他顯得英姿勃發(fā)。在陽光的照耀下，他身上的頭盔、鎖子甲、左臂上的盾牌閃閃發(fā)光。光芒輕撫著飄動的翎羽和猩紅色的斗篷，以及固定在他左肩無線電收發(fā)機天線上的一面三角旗。在他身后，我舉著德·圖納維爾家族的戰(zhàn)旗，馬庫斯神父則拿著一個鍍金的十字架。重騎兵薩姆金·布朗和霍布登·泰勒背著斧子和長矛，分別站在面容枯槁、身材矮小的因薩利斯兩側(cè)。
啊，這個地方就像伊甸園一樣。頭頂一片蔚藍，天空中滿是翱翔的翅膀，飛行生物的鳴叫和歡唱聲從微風(fēng)中飄來，這股暖風(fēng)也帶來了類似香料和香水的氣味。
像草一樣的生長物在腳下泛起漣漪，綠意盎然，白色的花朵點綴其中。樹木亭亭玉立，郁郁蔥蔥，很快變得茂密起來。隨后，我們穿過一片森林。頭頂上的樹枝連成一片，就像一座大教堂的屋頂，樹葉沙沙作響，陽光穿透幽暗來到地面。我們在灌木叢中行走并不費勁，因為遇到了一條順著前進方向延伸的小路，它寬闊而堅實，就像被什么沉重的東西壓過一樣。
埃里克爵士打破了沉默：一個承載著榮光的星球。我希望圣母瑪利亞不要讓我們的貴族為了封地而爭斗。
愿上帝寬恕！馬庫斯神父一聲悲呼，你怎么能想這種事情？還偏偏在這兒！
嗯，他們在地球上的圣墓也這么想，不是嗎？爵士回答道，是的，而且還為此爭斗。你不必為人類墮落的狀態(tài)而煩惱，就像我這樣。
不，那是我的天職。牧師反對道，如果不是為了給你們這個任性的種族樹立一個榜樣，上帝為什么要讓我們這些烏拉魯拉人擺脫七宗罪呢？
對神學(xué)一無所知的薩姆金脫口而出：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的同類沒有墮落？你們，呃，是天使嗎？
不，不，不！馬庫斯神父急忙說道，我們可憐的種族太容易受到一些彎彎繞繞、虛情假意的誘惑了；我自己的告解神父也常常會嚴厲地懲罰我。
要是你們擁有一件受人敬奉的物品，肯定會激勵眾多基督徒改過自新，因薩利斯建議說，在您看來，上帝為了這個目的而保存圣物，難道不合理嗎？
我考慮過這個問題。馬庫斯神父回答，在圓桌騎士時代，除了加拉哈德，沒有人能夠拿到圣杯。然而，這一切馬上通過他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更早的時候，在第一次圣餐禮上，甚至連猶大也見過它。在這個岌岌可危的基督教前哨里，神圣的教規(guī)可能已經(jīng)被進一步修改，也可能并非如此。我們只能繼續(xù)向前走，自己去尋找，然后祈禱光明護佑。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有一件事確實讓我感到奇怪。想要得到救贖很不容易。圣杯也同樣如此，那是它神圣的象征。不管上帝是否在它周圍設(shè)置了障礙，人們都會認為魔鬼
就在這時，一聲嘶啞的吼聲打斷了他。我們也跟著停下。我感到陣陣恐懼。一股地獄般的惡臭在森林的空氣中彌漫開來。小路的一個拐角處，一條龍正在爬行而來。
它全身被鋼灰色的鱗片包裹著，六只腳爪托著那笨重的身體。從那滿嘴毒牙的血盆大口到尖尖的尾巴，大概有十五米長。隨著這條龍挪動巨大的身軀，大地也跟著顫抖。煙從它的口中噴出，火焰在它的喉嚨里閃動。它徑直向我們沖過來，咆哮聲如同錘子擊打著我們的耳膜。
它當初明明放過了我們�。∥衣牭揭蛩_利斯在慘叫。
因為你們不是基督徒！埃里克爵士厲聲道，快，叫飛船來！
不行，它被樹葉擋住了沒法瞄準光束可能會將我們一起殺死。
野獸，撒旦的野獸！馬庫斯神父悲嘆道。他雙膝跪地，將十字架高高舉起，可看起來卻像在風(fēng)中顫抖著的一根小樹枝，滾開，你這魔鬼！
巨龍絲毫不理會。它越來越近了。我意識到重騎兵正驚慌失措地逃跑，我也做好準備跟他們一起逃。
上帝賜予正義！埃里克爵士大喊道，然后投入了戰(zhàn)斗。他的劍發(fā)出了火光，圣喬治保佑英格蘭！
不知何故，這使我的勇氣又恢復(fù)了。我跟在他后面，握著旗桿，矛頭指向斜下方，怒吼著表達自己的反抗。過了一會兒，薩姆金和霍布登也跟了上來。
埃里克爵士已經(jīng)陷入戰(zhàn)斗。他的劍刃在飛舞，對著這頭火龍又刺又砍。它的鼻子沒有防護，被砍得濺出了骯臟的黑色血液。那把劍一邊劈砍，一邊高歌著。我聽到
不是拉丁語，而是英語；不是頌歌，而是：
哦，給我一大塊鮮紅的牛肉，一壺栗色的麥芽酒，
再來一個屁股緊實的蕩婦，在我的床上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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